只要人还在，法子总是有的。

看着灵蝶飞远，桑落看向楚晏书，黑曜石般的眸子透彻澄净，倒映出几分心疼，

“那河水冷的刺骨，今日，是你第几次险些掉进去了？”

这十年，其实她不算难过。

有师祖陪着，师尊陪着，还有宋清允和几个师兄。

再加上林清寒，季清风，陆长生，张剑霆他们，总不至于是孤军奋战。

可他不同，这数千年里，无人陪伴，只有无限的孤寂和杀戮，处身黑暗之中，不能得见光明。

楚晏书望向那条广阔的长河，轻声开口，

“其实，也还好。”

他转头看向桑落，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精致的眉眼之间满是深情，

“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去，也不算不见光明。

他的光明，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从前处身黑暗之中，不见天日，只有血腥和杀戮，他很厌恶。

可如今，他知道，自己心中有光亮，而照亮他的那一抹光，总会来寻他的。

虽然处身黑暗，但只是暂时的而已。

所以，不管有再多的杀戮和黑暗，他心中有光。

那么，也不算难过。

楚晏书对于自己这千年来的杀戮，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他告诉桑落，不累，不苦。

可桑落却是知晓，千年的时间，重塑肉身，压制诡异的浑浊之气，在这不见天日的生死河畔，日复一日的修炼，怎么能不苦呢？

“”

“所以，这一次，是张剑霆跟你一起来的？”

楚晏书问桑落。

桑落点了点头，

“是，前些日子他混在各地献给赫连甫的天妃队伍里入了道山，不过那好像是赫连甫用来疗伤用的，他伤了赫连甫，逃到了别处。”

但是，后来，她就没再跟他联系。

我带你走

张剑霆拍着胸脯告诉她，他不会有事。

桑落也觉得，以他的修为和机灵劲儿，应该没啥大事儿，所以也没管他，直接来了星魂海禁区。

“师尊和季清风去了南方仙域，我带着苍梧十四洲一众人和张剑霆来了北方仙域，现在在外圈的雁凉山附近扎根，将北方仙域与南方仙域的通道已经打通。”

“大师兄和苏师姐去了西方仙域，而林清寒和陆长生去了中央仙域。”

毕竟，当日来北方仙域寻他，也是她的猜测。

若是寻错了方向，找不到人，那么在百年之内，她必须去往中央仙域，按照那老叟所说，屠尽问天道宗三峰天骄。

反正也是仇敌，桑落并不在意这仙域之中的天骄性命。

长生大道之上，强者为尊，不是她的家人朋友，那么一切，都不重要。

但好在，她寻对了方向。

楚晏书听着了然，又是问桑落，

“张剑霆的修为现在如何？”

桑落沉吟片刻，

“半步仙王，打寻常人，应该不是问题。”

前些日子她在无名塔跟不少灭天道宗的人交过手，大多数都不如张剑霆。

只要不碰到三个圣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算是遇到了，打不过，他应当是能够跑的。

而且赫连甫现在受了伤，段无伤她也已经交过了手，只要不碰到苍秦海，他应该就是安全的。

楚晏书垂眸，看向不远处的那一道结界，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除了三个圣子之外，这灭天道宗还有不少高手，以张剑霆的惹事能力恐怕不容盲目乐观。”

两道空间的结界被长剑展开，交汇之处形成漩涡黑洞，不少接触到那地方的不少亡灵，都被吸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浅黄色的灵蝶煽动翅膀，再一次落到了桑落的肩上。

桑落抬手将它收入袖中，轻声开口，

“你修为太弱，先躲躲。”

若有机会，还是让师祖看一下。

他能护住长洛师叔的残魂，助他重修灵识，那么云禾，应当也可以。

楚晏书看向前方的结界，默了很久，开口说，

“那人在我身上设下了禁制，我未必能出去。”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看向桑落，

“若我走不了，你先走，带着云禾和张剑霆下山，等修至仙王境巅峰，再来。”

就算是如今他境界已入仙王境，都无法冲破那人留在他体内的禁制。

再加上刚才桑落所描述的灭天道宗两位道祖的情况，那人应该就是灭天道宗的两位道祖中的天隐。

他修生死道，主魂道，但却并非魂宗之人。

而且，他似乎，与濯清有些仇怨。

桑落却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