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未曾开口过的沙哑的声线,一点一点破开只属于厉冶的沉默。
“我……很早很早,喜欢你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深。”
“汪汪……我爱你。”
汪子瑜:“……啥??!”
汪子瑜坐在病床的边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厉冶。
然后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艹,好他么疼。”
汪子瑜捂着自己的脸,最终确认了这居然是现实, 而不是做梦。
正因为如此, 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听到的那些荒谬的话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觉。
汪子瑜抱着最后的希望, 咬牙切齿的说:“我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你最好想好了再跟我说。”
厉冶抱着那一大捧白色雏菊, 眼尾都是哭过的绯红, 他音调极缓, 似乎是要让汪子瑜听清每一个字音:“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直到现在,我爱你。”
这还不如做梦呢, 这让他怎么思考?
汪子瑜站起身, 焦虑的在病房内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回头狠狠的瞪了厉冶一眼, 又焦虑的在病房内来回踱步。
厉冶一声不吭,似乎是在等汪子瑜自己接受这个既定事实。
“你怎么想的?!我不理解,你现在是脑子出问题了吗?记忆扭曲美化了吗?”汪子瑜双手撑在病床床尾的栏杆上, 直勾勾的盯着厉冶。
“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也知道我认知的没错。”低哑的声线, 是比起平日里更为深沉的语气, 总是一顿一顿,带着一点汪子瑜陌生的……成熟感?
“不是,为什么啊?”汪子瑜单手抓了抓脑袋。
“认知喜欢你……这件事, 是初三毕业,高一之前的那个暑假。”厉冶道。
汪子瑜的手一顿。
等等。
这个时间节点。
好像是从厉冶开始和他闹别扭的开始时间?
汪子瑜的大脑乱七八糟。
汪子瑜虽然很想直接将厉冶手中的白色雏菊直接扔到厉冶脸上, 但是看到这么多天以来虚弱又怪异的模样,以前就下不了手的现在,他更不可能下手了。
坐在了另外一张床上,汪子瑜盘腿,死死盯着厉冶。
“你现在确认自己是清醒的吗?”
“嗯。”
“那你之前是清醒的吗?”汪子瑜指的是哭的那一阵子。
“不太清醒。”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醒的?”汪子瑜问。
厉冶垂眸,缓缓道:“昨天。”
汪子瑜倒吸一口冷气:“那你为什么今天还一直抱着我不放?”
“想一直触碰你。”厉冶面无表情说这话的时候,汪子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脖颈汗毛倒竖。
汪子瑜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愿面对现实:“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为什么啊?不科学啊?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不不不有没有可能是那种,那种,雏鸟情结?”
厉冶缓缓开口:“应该叫日久生情。”
汪子瑜大大叹气。
“不啊,我们不是明明在冷战吗?我都打算大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你怎么突然就,就……”汪子瑜实在是说不出来那几个字。
“对不起。”一声道歉猝不及防,厉冶第一次对那些令人烦躁的行为做出了解释,“不是因为讨厌你,才冷战的,是因为……太喜欢。”
厉冶的话让汪子瑜愣住了。
为什么啊?
如果是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想方设法对人家好吗?厉冶怎么会反着来?
“因为我很自卑。”厉冶坐在床上,双手放在了那双瘫痪的无法行动的双腿上。
这一瞬间,汪子瑜哑声了。
“我是残废,怎么敢喜欢你,居然敢觊觎一直以来帮助我最多的人,恶心的心思,咳咳……”厉冶说着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
汪子瑜非常习惯性的起身给厉冶倒了一杯水,然而将水杯递过去的时候汪子瑜才察觉到现在是在什么情况下在做什么事,端着水杯的手都开始发抖。
厉冶接过了汪子瑜手中的水杯,汪子瑜也放下了手。
作为厉冶的发小,汪子瑜虽然不是残疾人,但是作为一个残疾人活着,多么辛苦、艰难,他全部都在最近距离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受到再多人的温柔对待,被正常人区分在种类之外的感觉,几乎隔了一个世界。
汪子瑜靠在墙上,如果是这个理由,他居然能接受。
虽然‘被讨厌’的这些时间很烦躁,可厉冶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令人发指的讨厌事。
破案了。
是因为他被喜欢了,可这真相也太荒谬了。
“是错觉,绝对是。”汪子瑜试图逃避现实。
“不是。”厉冶轻飘飘的一句话,否定了汪子瑜的逃避。